【喻黄】苍山雪（二十五）
非常严肃地问大家一个问题，这文还出本吗。
前文：
二十五、
黄少天和喻文州加一块也就两个人，干脆随叶修一众一同回了陈果那里，既然已经初步达成一致，那再商量起来什么可就容易多了，黄少天再喜欢说话也不愿意把口舌浪费在筹谋这些事上，索性全让喻文州和叶修商量了，他只留了一只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却用了九成九的心思观察起叶修这个落脚点儿来。
那边的叶修恨不得和喻文州一拍即合，三言两语便找到了什么无形的默契，把刘皓完全当成了一块儿待宰的肥肉，就等着两边瓜分了。不过说来奇怪，这个事儿说到底是叶修捷足先登了，接了镖的也是陈果，喻文州和黄少天算盘打得再好，其实也只能算是横插一脚，虽然黄少天威胁叶修说他要是敢独吞就去叶府告诉他爹，可说到底他们谁也没相信叶修真能让出这么多利来。
“一家一半？”喻文州有些惊讶，不由得晃了晃头，苦笑着说道，“叶大公子如此慷慨，反倒叫文州生了些小人心思了，不敢随便应允，生怕给少天接了什么烫手山芋。”
“就怕聪明人还坦诚。”叶修叹了一口气，“我都不好意思骗你们了。”
喻文州含笑不语，那边黄少天看似神游，却突然接过话来，“你这些人混不下去了？还是你爹要带着南境大军来抓你了？怪不得几次三番献殷勤，你是有事儿求我吧？”
“确实是。”叶修难得坦诚，向窗外扬了扬下巴，稍微压低了声音，“你们也知道，镖局要想立得住脚在官府总得有个靠山，老板娘他爹走镖的时候得罪了千机府，货丢了，人也没了，回来之后地方官府没一个愿意护着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到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了。她于我有恩，何况最难得是落魄之时还能向人施以援手，我本想一直帮衬着些，千机府再怎么样也总不好与叶府闹得太难看，可谁能料想陶轩成了总督统。”
“怎么？”黄少天一听便懂，“有仇啊？”
“啧……这就有点儿一言难尽了，总之是刚好有些私人恩怨，他不上位倒还好，他这一上位我就不得不去解决一下个人恩怨了。”叶修道，“正好估么着你差不多要到南边来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托付给你比较好，毕竟你比他们还不想和官府打交道，跟在你身边官府肯定找不到。”
黄少天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这买卖有点儿亏啊，师兄你觉得呢？”
喻文州点头，“我也觉得。”
“喂，你们两个。”叶修被气笑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吗，我连人带买卖全送你们了，你们俩还在这儿给我哭穷？”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凭什么这么信任我，你也知道我现在处境艰难，就不怕我转头把东西劫了就把你的人全都扔下？”黄少天道。
“哪儿能啊。”叶修连忙表示信任，“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跟着一块爬树摸鱼的。”
黄少天与喻文州通了个眼神，最终应道，“好吧，就当还你个人情了。不过先说好，我自己都不知道过了今天有没有明天，你的人跟着我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不负责。”
叶修凑近黄少天笑得格外神秘，“我给你打包票，他们要是知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绝对头破血流都要跟你走。”
黄少天眸光微有闪烁，却未再言语。
只喻文州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民心不复，王道何加。”
叶修伸了个懒腰，抻长了语调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了，所以只待你揭竿而起，保管四境之内，一呼百应，赢粮影从者不计其数。”
黄少天抬头看了叶修一眼，似乎有话要问，却终归未出口。喻文州看懂了那个眼神，黄少天分明是想问问叶修，若他在当真在南华郡起兵造反，叶府难道会像叶修说的那样公开跟着他造反吗？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这回事儿。
又或者……
黄少天没有问，是因为他在那一刻带入了自己。倘若造反的是叶修，是他带着南境军北上来攻打北安郡，守城的自己难道会开门献降吗。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这边敲定了计划，黄少天立刻叫宋晓带了他手下的几个人过来，暗卫盯桩是家常便饭，叶修乐得有这等人才，二话不说把乔一帆几个也都扔给了宋晓，听他统一调派。
刘城尉闹了这么大动静去送礼自然不敢大摇大摆地走官道，走的是青禹城北边的古道。好巧不巧，叶修那个破破烂烂的落脚处就在这古道边上。陈果那边一动身，宋晓就派人盯紧了，就等着什么时候那边过来人了，他这儿就连人带东西一口气全带走。这一趴就是三天，可算是等来人了，结果底下人来报的时候面色十分难看，说老远就看见了千机府的旗。
宋晓一惊，亲自跑出去几里地查看，陈果的那个镖队压着货物不假，却并不是简单地插了个千机府的旗以防沿途有闪失，而是外面实打实地围了一圈千机府的人。
“刘皓这厮倒不是那么傻嘛，叶修你帮老板娘编得天花乱坠的一番说辞，都没能让他完全放下警惕来，还知道找千机府的人帮忙。也是，给他们头儿送礼，找他们的人护送，这要是路上真出了什么事儿，责任也落不到他头上，挺聪明的啊。”黄少天得报后连连慨叹。
叶修斜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夸刘皓聪明呢？现在可没别的路走了，要么按你们最开始的想法直接杀人越货，要么只能由着老板娘把东西送到陶轩手里了。两条路都不怎么样，不过你们之前已经和千机府对上了，小黄将军早就一身的麻烦了，想来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儿的吧。”
黄少天一挑眉毛，颇有得意地看着叶修，“谁告诉你我们原来打算杀人越货了？”
“哦？那不然呢？”叶修惊讶道，“你找了人帮忙，不是吧，现在除了我还有人这么好心愿意搅到你这摊浑水里来？”
黄少天有些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分外真诚地说道，“相信我，你见到他会很开心的。”
叶修被他看得直发毛，一面推开黄少天一面转头想去问喻文州，结果就见喻文州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顿时连脊梁骨都开始发凉。
正巧这时宋晓从外面钻进草丛里，蹲在几人身前低声说道，“镇南王府的人来了。”
叶修差点直接跳起来，顿时大惊而怒道，“黄少天你有没有人性！”
黄少天见他这个反应也是有些惊讶，差点儿被叶修一巴掌打在脑袋上，连忙往后闪了闪，喻文州已经挡在了他身前，淡淡开口，“南华郡境内有官员私敛财物，又擅自调动千机府的官兵用来给京中权贵送礼，我们如今既然在南华郡落脚，全赖叶大公子一家庇护，那见到这等作奸犯科的事情，难道不该给二公子报个口信，让他来整治一下内政吗？”
叶修被这番话气得头顶冒青烟，扒开草丛往下面一看，竟然是叶秋亲自带着人来的，这时已经派王府的人收了马车货物，那边刘皓派出的管事显然完全未曾料到这么一出，急得一个头八个大，还在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什么。叶秋却听得漫不经心，一边用目光环视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边淡淡地说，“财物数量过多，贸然出境怕是不妥，你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让刘城尉亲自到镇南王府来解释吧。”
说到这儿，他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吩咐手下好生接管，自己就快步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来。叶修和他目光对上的时候就暗叫不好，连忙缩头回来，却还是被叶秋那小子发现了，他二话不说起身就要跑，却被喻文州慢条斯理地拦下了去路。
叶修无比郁闷，“两位大哥，我得罪你们了吗？”
“我听少天说，他去镇南王府取文书那一夜，有人在书房里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喻文州淡淡道，“这可不好。”
叶修简直目瞪口呆，对喻文州这种护短程度惊为天人，“那你难道不记得那天在城尉府外面，是你口中这位少天小兄弟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喻文州似乎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点头道，“如此说来，大公子若是觉得委屈，正好二公子过来你可以和他诉诉苦。”
“好好好，停停停！”叶修连忙摆手，“我错了行吗，这位大哥，黄少天大英雄，黄将军英勇无敌盖世无双，我不应该把剑架在英雄的脖子上，我对要去拯救天下苍生的英雄产生了威胁，我忏悔，你放我去忏悔行吗？”
“不好吧。”喻文州淡淡回绝，“多亏大公子筹谋，东西还没分呢，你怎么好走。”
叶修七窍生烟，“给你们！都给你们了！行了吧！”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坐在喻文州和黄少天对面的人变成了叶秋。黄少天看了看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深深慨叹起造物的神奇，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苦大仇深地拍了拍叶秋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叶二公子在他不靠谱兄长的荼毒下已经坚强成长了很多年，冷不丁被黄少天这么一拍不知道触到了心里什么柔软的地方，差点儿当场老泪纵横。
以至于当黄少天试探性地提及刘城尉的这批货的时候，二公子十分豪气地大手一挥，“拿走拿走，都给你们了，不要给我那个倒霉哥哥留下一丁点儿。”
黄少天看他丧着个脸，像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一般，抬头和喻文州交换了个眼神儿，见后者微微颔首，这才问道，“你哥是怎么回事儿？”
“被我爹赶出去了，现在老爷子想让他回来，他死活不回来，还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连我这个和他长着同样的脸的弟弟都不认了！”叶秋义愤填膺，“还有小点儿，他连小点儿都不要了，就这么走了。”
直觉使然，黄少天没有去问小点儿是谁。但从内心来讲，他不觉得叶修是那种会随意断绝父子关系的人，而若说起不随意……
黄少天不由得苦笑，说起不随意，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是怕牵连你们吧。”黄少天道。
“你知道？”叶秋惊讶，“你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黄少天摇头，“我猜的。”
“混蛋哥哥……”叶秋又忿忿地骂了一句，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顿足提醒道，“对了，你们千万不要去招惹我爹，老爷子现在觉得你黄少将军和我哥是一路货色，指不定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他管不了你们，也不想理你们，让你们千万不要去烦他。”
“叶伯伯这是……”黄少天有些受宠若惊，“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父王说了，只要你不把他的书房捅个窟窿，在南华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当做没看见。”叶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像适才一口一个混蛋哥哥的兄控，而显出三分南华郡掌权者的风度来，他深深地看了黄少天一眼，“但也只是当做没看见而已。今天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叶氏一族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还请少将军见谅。”
黄少天显然不曾料想叶老王爷肯和他推心置腹成这个样子，连忙正色道，“这是自然，少天明白，还请二公子替我谢过伯父。”
叶秋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父王前不久去了北边一趟，他让我转告你，不必束手束脚，故人安好，以你为傲。”
黄少天如遭雷劈，猛然间愣在原地，许久不曾动作。叶秋没有再说什么，带了人自行离去了。只有喻文州默默立在黄少天身侧，神色肃穆，也同样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只见黄少天垂下头去，低不可闻地叫了一声，“……父亲。”
那一瞬间，喻文州只觉悲从中来，灭顶滔天。
黄少天其实从来都没有做好过准备，但却早已没有退路了。
若不孤注一掷，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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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篇已经写完了，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发。
也不拆了，这一更估计有四千字了……
明天还有一更，直接把上篇完结掉。
然后迅速开启下篇征程。
上篇全部写完大概是七万五，下篇应该差不多字数。
希望我能在二十万之内、并且能在今年写完。
攒文的可以继续攒，因为上下篇只是我写作上的一个分界，故事是连着的，还没有结束。
再次感谢陪这么一个冗长乏味的文一直跑的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