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小生阿洛了。  

【喻黄】寻骨(十)

虽然很心疼天天,可是我也很心疼州州啊!

十。

阳光穿过窗格,照在黄少天面上,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未几还是觉得头疼难耐,干脆直接坐起了身来。起身的动作流畅自然、悄无声息,如同一只黑暗中蛰伏的豹,全然没有惊动仅仅隔着一张小桌而眠的喻文州分毫。

不过真奇怪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喻文州居然还未起身,黄少天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以前不是一日不落地来扰自己的好梦吗?

想到这儿,黄少天无声地愣住了。他抬手摸上脑后,摸到了一片干涸的血液。果然,刚刚那些不是梦,而是他脑海中封住的记忆,包括适才他不经意间想起的喻文州日日叫他起床的事情。看样子,根本是不可阻止地,这个人,正在细水长流地回到自己的生命中。

可同样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觉得愤怒和委屈,反而是从心底里滋生着如同死灰的疲惫和千帆过尽的平静与淡漠。

他看了看不知是因为信任还是疲惫而在他身旁熟睡的人,也不知道若是叫喻文州知晓了他这种心情,是要放下些心,还是更放不下心了。

 

阳光似乎移了移,透过红色雕花的窗格落在喻文州脸上,斑驳了一片温和。

喻文州睡得毫无防备,可俊挺的眉毛却微微蹙着。黄少天很轻易地便察觉到了,一个是因为这些年他时常头痛,不知何时便养成了蹙眉的习惯,就像现在——黄少天松开蹙着的眉——常常是在松开紧蹙的眉头后,他才会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在蹙眉了。

对自己的不可控,反倒是让他对别人蹙眉更敏感了些。

再一个是,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人,长得还真的是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张佳乐天人之姿,当然也比不上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但也是面如冠玉的,眉目都舒展成温顺的线条,沉淀着岁月无尽的柔软。

所以,那蹙起的眉头在这样的一张面庞上,就显得无比的碍眼。

不过很快,黄少天便发现了,喻文州并不是单纯地蹙着眉而已。不同于熟睡之人的松弛,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握成了拳,露出了泛白的指尖。

他这是……魇住了吧?

黄少天愣愣地想。

 

喻文州的确在梦中,甚至他自己也无比清楚此刻他正在梦中,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醒过来。

而黄少天不知道的是,喻文州此刻,与适才他自己所梦,根本是同时同事,只不过换了不同的场合,所面不同的人罢了。

 

策马归来,一路疾驰,入了岭便人烟稀少,好半天没见过个人影了。也不知道是安全了还是而更加危险了,他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眸光深沉地继续疾驰。

终于老远能望见蓝溪阁所在的山头了,饶是少年老成如喻文州,也暗暗松下了一口气——毕竟,刚刚才能看见蓝雨山的影子,便已同时看见一个策马的身影向自己狂奔了过来。

他唇畔不可抑制地漾出笑意来,夹了夹马腹迎了上去。

“哇文州这么远的路你还真的赶回来了,魏老大日前还和我说你在千里之外呢,这得是跑坏了几匹马啊。不过也是,本剑圣都在这儿等了你两个时辰了,马上就要风化成一尊石像了,一想起你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了正在哪个客栈中已经歇下了喝喝小酒吃吃小肉呢,我就心痛啊!还算你有点儿良心,知道体谅体谅我啊……”

人还没到眼前,满口的话已经倒豆子一样一连串地砸了过来,喻文州哭笑不得地止住他,抬眼间看到他似乎真的在谷口被风吹了太久,额发凌乱,脸上还沾着点土。

“我当然要赶回来的。”他将黄少天凌乱的额发理好,又伸手擦去他面上的土渍,笑道,“少天,生辰快乐。”

黄少天不满地撇撇嘴,“连个礼物都没有吗?”

喻文州也笑,“怎么没有,有一份大礼呢。”

“什么什么?快说快说,我这个人好奇心很旺盛的,你可不要说个开头就憋回去了,你这憋着没关系,我怕我就要被你憋死了。”

“好了好了,告诉你就是。”喻文州与他并肩策马上山,“你回房等我,我先去同师傅复命,之后去房里找你。”

“哦……好吧好吧,我这不辞辛劳在风里等你两个时辰,你怎么一回来就只想着见老鬼呢,我真是太惨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少天。”

“行了行了!你快去,快去。”

 

关上幽深阁门的一瞬间,喻文州知道,他将满心的阳光都留在了身后。

祠堂寥落的灯火下,魏琛已经等候他良久。

喻文州走上前,未等魏琛开口便先在灵位前跪下扣了三个头,之后才开口说道,“师傅,我回来了。”

“此去滇南杭州各处一行,可如你料想?”魏琛回过身来,青霜长袍无风自拂,“苏沐秋天纵英才,无缘无故折在了锦川,想必是去了无望山吧。”

“正如师傅所言,我已经查证,百花谷出了乱子,千机谱已然出世,单单是我回去探查的几日,便有前后数拨人闯入喻氏祖宅,我在蓝溪阁这些年并非全然隐世,识得我的人亦非少数,只怕早晚要被寻出踪迹。”喻文州缓缓说道。

“你素来是有主见的,事关千机谱,我也不愿干涉于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魏琛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起身。

可喻文州依旧直挺挺地跪着,听了魏琛这话后沉默半晌,而后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说,“请师傅将文州逐出蓝溪阁,从此前路缥缈,尽是文州一人命数,无关蓝溪阁,更无关师傅与少天。”

魏琛一惊,倏地抬头,蹙眉沉声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师傅养育教导之恩,文州永世不忘。”喻文州一字一顿,带着令人窒息的冷静,“但蓝溪阁百年基业,不能毁于文州一人,更不能毁在师傅手上。这个罪责,文州担不起,师傅也担不起。”

魏琛下意识地想开口反驳。

可昏暗的烛火之下,他的身前,喻文州的身后,灵台之上供奉的蓝溪阁历代先祖的排位,仿佛一座座大山迎头压下,魏琛一瞬间的犹豫过后,便知道自己再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沉默良久,他缓缓说道,“若真如此,我又如何担得起你叫我一声师傅。”

“为人处世之理,文州皆承自师傅,师傅又如何要着了相。”喻文州道,“师傅若执意将文州留在阁中,届时消息走漏,不过玉石俱焚。不但保不得我,还白白搭上了蓝溪阁,师傅又如何向列祖列祖交待。倒不如此时逐文州下山,从此山高海阔再莫相问,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魏琛看着喻文州一脸的平静,心底就是一阵彻骨的寒冷。他要下多大的决心,做多久的思量,才能拿出勇气和魄力跪在自己的面前波澜不惊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件事,你想了多久了。”

喻文州听了此话,才微微垂眸,挡住了眼中变化的情绪,“在锦川遇上了些麻烦,之后便这样打算了。”

魏琛沉默,不愿应许,又无法拒绝。更何况胸口还梗着最长最粗的一根刺。

“你有没有想过。”他说,“少天怎么办。”

听了这话,喻文州心中反而定了一定。师傅果然是将他们二人之事看在眼里的。

“你想过少天没有?你孤身一人下山去,等他知晓之后,记恨于我倒是无所谓,可倘若他执意要离开蓝溪阁,下山寻你而去,谁又拦得下他?”魏琛看了他一眼,又道,“更何况,拦得下人,也拦不住心,你怕是要毁了他。”

“我明白。”喻文州低低应了一声,清亮的眸子里藏了深不见底的黑,“关于此事,文州已有所决断,至于可行与否,还要请师傅定夺。”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时,黄少天一下子窜上了床榻,留给喻文州一个孤高的背影,“好慢啊,你们俩不如聊到天明,我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喻文州藏好了全部的情绪,倚着门框定了定神,给黄少天个台阶下,“我可是找师傅要了份儿大礼,看在这礼的份儿上,少天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这一回吧?”

“你先说来听听。”

话音刚落,黄少天便觉察到什么,猛地回过头去,却在回身的一瞬间被喻文州抱了个满怀,下一秒自己又被推倒在床榻上,温柔的吻流水般落了下来。

“我和师傅说,让他把少天许配给我。”

“嗤,鬼才信你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少天?”

“……那老鬼怎么说。”

“师傅同意了呀。”

 

之后怎么了来着?哦,对了,之后他们顺理成章地亲热了起来,折腾了整整一夜。

可本该灯火阑珊,一夜缠绵,喻文州此刻却分明清楚地看到,躺在他身下的黄少天冷冷地笑了一声,而后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那两道目光如火般,灼热得能射穿他的眼底。正如他的语气一样刺骨锥心。

“喻文州,你这个骗子。”

 

喻文州猛然惊醒。

 

意识回归的一刻,他便发觉到有两道灼灼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

天地良心,他一定是被黄少天活活盯醒的。他试图这样宽慰自己。

结果那两道目光的主人突然叫了他一声。

“喻文州。”

“嗯?”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

就听黄少天问,“你是不是梦到我了?”

喻文州有片刻的错愕,随即微微笑道,“是啊。”

“哦,那真巧。”黄少天神色淡淡,语气平缓,“我也梦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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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心疼我自己,还要早起上没有工资的班……

这更是一个需要交流的作者……

2017-06-02 评论-20 热度-288 喻黄黄少天喻文州寻骨唯洛全职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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