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寻骨(九)
那啥,小生在各种文里面用金针封过各种人的穴……然而完全没什么科学依据的,大家不要深究啦,一个梗用到死星人。
九。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喻文州被黄少天紧紧揪住衣领,心下却也同样在质问着自己,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呢?他所做的事情,若是叫黄少天知晓了全部始末,只怕这一世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他无言以对,可心中其实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直到黄少天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又或者说根本就是昏了过去,他终于感到一种难以自持的悲哀。
当初这样选择时,不是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黄少天知道了真相,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两个真的走到了尽头,而他又是否会在那时后悔当日的抉择。
冰凉的手指触上那张泪痕斑驳的面庞,带着一如数年之前的颤抖。
不,我不会的。喻文州想。
当日前路缥缈难测,他去阁下山,便是九死一生,又如何忍心牵连于他。
那是一把锋利的剑,而他是那把剑的鞘,盈得下他全部的锋芒与锐利。
伤敌伤己,不如伤他一人。
纵然天地共弃,他也总要护他毕生平安。
黄少天依稀记得,自己晚间喝多了酒,因为实在是又高兴又激动,而惊喜之余又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庆幸和如释重负。若要问为什么,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喻文州那个家伙,居然在他生辰这日抬棺上殿,向魏老大坦白了他们两个的事情。真不知道是该嗔他鲁莽还是赞他勇敢……
可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魏老大居然没有反对。不,还不如说,根本就是答应了。
黄少天想了想,今天这太阳还是打东边升起来的吧?真是怪了,以魏老大的脾气,知道了这事儿不活活剥掉他一层皮都算轻的吧。
这人呐,一高兴就容易放纵。黄少天向来不怎么能管住自己的嘴,而喻文州又难得没有管他。于是这喝着喝着就喝高了,高着高着就滚上了床,滚着滚着自己就……晕了过去?
靠!真的假的啊……
要不要这么丢人啊。
“少天醒过来了……嗯,我知道……无妨,就这么办吧……”
耳畔有人在说话,是喻文州。嗤,这次可给这家伙能耐坏了吧,可怜他堂堂剑圣脸都丢没了,这要传出去还能不能做人了。
越想就越生气,最后根本就是恼羞成怒,完全不能忍了。黄少天怀着满腔羞愤睁开双眼,就想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把那个讨厌的家伙赶出房去。
或许该说,他的大脑已经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可是身体……
在那一刻,他几乎有如噩梦惊醒般地毛骨悚然,可现实却比噩梦更加惊悚和令人匪夷所思——他的身体无视了大脑的指令,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此时此刻,他完全不能感知自己身体的存在,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对于最擅观察蛛丝马迹,于微小之处破敌,几乎从来不踩他人陷阱的剑圣而言,似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解释。
双眸刚刚能适应屋内的光线,黄少天的眸光就立刻凝成了两条凌厉的线,直直向眼前的那个人射了过去——
毫无疑问,只有喻文州有机会在酒中做手脚。
也只有喻文州,能有这个机会,在他卸下了全部的防备坦诚相待时,对他做手脚。
至于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黄少天心底冷笑,他当然不会以为喻文州会没分寸到想和他搞什么榻上情趣。
于是,那灼热的两道视线带着明确而直接的质问。
——你想做什么?
喻文州没有说话,屋子里蔓延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的沉默。但是很快,有一个声音闯进来打破了这种气氛。
“喻少阁主是否已有决断?”屋子里居然有第三个人,现在那个人正在同喻文州说话,“时间紧迫,若已下定决心,我们这便开始吧。”
喻文州依旧没有做声,只是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黄少天一眼。然而那个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和遥远,仿佛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千生万世的距离。
那是镀了一层水的温柔,连着全部的爱恋和情思,连着他的心,生生地化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又好像是结了冰一样的寒冷,顷刻间便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黄少天突然间就看懂了那个眼神。而也正是看懂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天塌地陷。
委屈和愤怒几乎能冲破胸膛。他想要翻身而起,揪住喻文州的衣领好好地问问他。
——你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眼神?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要离开吗?你是打算弃我而去吗?
——你怕我打乱你的计划吗?
——那你现在,又打算对我做什么?
怒火几欲破胸而出,可身体却软成了一滩泥。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层层涌出,转眼间便将他包裹溺毙。
他没有看到喻文州是什么时候点的头,但是视角却发生了变化。有人在身后扶起了他,让他坐在了床榻上,他不知道那人在身后对他做了什么,只能看得到喻文州走到他面前坐下,在近在咫尺之处与他对视着。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并变得沉重起来,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喘息都是一场无声的询问。然而在这样一场场的拷问中,喻文州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也同时无声无息地肝肠寸断。
直到一根冰冷的金属破开皮肉,闯进头颅,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骤然间席卷了黄少天。似乎所有的肌肉在那一瞬间全部失调,鲜血自脑后蜿蜒而下的同时,大片的眼泪决堤一般夺眶涌出。
喻文州的双手牢牢握住黄少天的双肩,面对他如滔天洪水般铺天盖地涌来的绝望,他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可倘若黄少天当时还留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知觉,他也会发现,素来心如止水的喻文州,用了几乎能将他的肩胛骨生生捏碎的力道,都未能掩住满手的颤抖。
第二根针插进头颅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被活活抽走了,扯出了一路的血肉模糊。他感到了歇斯底里的痛,却又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金针封穴!
他们找来了神医方世谦!
喻文州……喻文州他要封住自己的记忆,他要封住自己关于他的记忆!
第三根金针破开头颅。
喻文州难以置信地感到自己手下的人竟然在小幅度地挣扎着,随着那根针的深入,黄少天的每一个神情都写满了绝望。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反抗,泪水接连不断地涌出来,伴着他轻微的摇头纵横了满脸。
喻文州看到黄少天的眼中满是哀求和挽留,便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这个人啊,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放下全部的光芒全部的自尊,在他面前用一切想得到的办法去卑微地乞求,去绝望地哭诉,一遍遍无声地拒绝,一遍遍无声地喊着不要。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不要把你从我的生命中剥离。
不要这样残忍地去做两个人的决定啊……
然而,第三根金针推到了根部。仿佛整颗心脏被人一把捏成了碎片,黄少天全部的表情都凝固在了面上,整个人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昏死了过去。
喻文州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也一并抽出了自己的脑海,他感到了无比的茫然与无所适从。
“好了,等他再醒过来,就不会再记得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了。”施针的人声音也有些发紧,“我先出去了,晚些时候再过来施一次针,你先陪陪他吧。”
喻文州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整个人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扶着黄少天,昏黄的灯影下仿佛两个人在亲密地耳鬓厮磨。
许久之后,他才回神儿了一般将黄少天缓缓放倒在榻上,眼睛看到那张泪痕交错的脸时,手指已经伸出去想要抚上那张面庞。可是伸到一半,那只手却颓然地垂下,被收了回去。
喻文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黄少天苍白如纸的面庞,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昏黄的烛光下,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支离破碎地砸在了黄少天惨白的面上。
指尖缱绻,对面相思。
寸寸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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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也很绝望……
这是一个需要交流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