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小生阿洛了。  

【喻黄】我生何处

《我生何处》里面其实我个人比较喜欢的还是《黄侠客游记》,不过存在感有点低,默默自荐个。

《黄侠客游记》点我。



我生何处


傍晚起了大雾,喻文州从宫门走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地面上湿漉漉的,泥泞了一大片,落红沾水,两三下便被踩作了泥。

喻文州拢了拢衣袖,寒意自四面八方钻进体内,他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却分明觉得那指尖要比这深夜的寒气更凉上几分。

“殿下,我们是去书苑还是回东府?”宋晓引了车驾过来问。

喻文州抬头望了望夜空,无风无月,徒有一片漆黑的凝重,天地间似乎凭空降下了一座牢笼,密不透风,冰冷入骨,天大地大却独独困他一人。

“回东府吧。”他说。

宋晓对这个答案并无意外,但仍然心中一沉。殿下近来政务冗杂繁多,已有数日不曾回东府宿过,今日从宫中出来,竟要回东府去了,堆成山的事务不去处理了吗,还是说……已经不需要去处理了。

“陛下……可是夺了您的权?”宋晓掀开车帘,让喻文州上车,一边小心斟酌着词句,“是禁止您参政了吗?”

“不曾。”喻文州没有动,只是眸光沉沉地望着幽深的宫门,那里仿佛黑暗之中张开的一张巨口,无声无息地能将一切卷噬。

“是我自己交出去的。”他说,“我才疏智浅,鄙薄难扶,请他择贤另立了。”

“殿下这不是……”宋晓心惊,眸光在宫门口扫了两圈,终归是碍于眼前,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走吧。”喻文州也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转过身来上了马车,淡淡说道,“就当是休息一段时间,几日未见少天了,我也想去看看他。”

听到这个名字,宋晓更是彻彻底底地闭上了嘴。

少天,黄少天。

对于蓝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皇子而言,这是一个只能由他自己感叹或提及的名字,而对于整个蓝溪而言,却是上上下下皆不容触碰的禁忌。

当然,喻文州显然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驾车上路,四处寂静无声,宋晓坐在马车外边,不自觉地又开始想喻文州刚刚提到的那个人。

邻国夜雨地处幽闭多雨之境,重文而轻武,赏丝竹而废弓马,素来孱弱,常年向蓝溪朝贡奉纳,一味退让求全,直到黄少天这个名字出现在西海前线,才一改这样的颓势。

那是夜雨百年未遇的良将,是万夫莫当的少年将军,是整条东部防线的夺命杀神,他是夜雨最小的皇子,自幼天赋秉异,手握银枪,腰悬冰雨,开山定海,无往不胜。

就是这么一个人。

或许有着改写国家命运的本事,或许该被载入史册受万世景仰。

如今却成了阶下之囚,榻上之宾,折了腰,更碎了一身傲骨。

尽管身份立场截然反之,宋晓思及此处仍是忍不住唏嘘。

永熙十七年,夜雨向蓝溪罢战求和,签订了《西海盟约》,并将七皇子黄少天送入蓝溪为质,换边境十年太平,此事一出,夜雨尚未有何反应,蓝溪已是满朝哗然。

是独掌军权功高盖主了,还是皇帝年老怯懦得可悲了,总之,皇帝的儿子多得是,而黄少天不过是陛下诸位皇子中的一个罢了,能换边境十年太平,能减少军费开支,能缩减战争用度,能换达官显贵在京城之中十载骄奢淫逸。

值了。对于那些人而言,实在是太值了。

至于黄少天,曾经那样明媚耀眼的天之骄子,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少年英雄,孤身一人离家背国,入质蓝溪,到今天,已经有整整六年。

六年笙歌繁华,夜雨还有多少人记得他曾经的横刀立马。

六年边境稳定,蓝溪军又还有多少人依旧畏惧冰雨的三尺寒光。

宋晓不知道那些,他只知道,黄少天一到蓝溪,立刻就被送上了刀绞架,这些年多少蓝溪儿郎死在这个人和他的铁骑手中,即便千刀万剐,都难泄国人心头之恨。

是喻文州,他用风雷手腕力排众议,将黄少天从刑场上救了下来,从此养在东府上。这六年间,外头都传,那黄少天样貌甚好,又素有妖刀之称,实在鬼魅,蓝溪的大皇子是受了蛊惑,叫那人的床上功夫夺了神志去,难怪越来越不受陛下的器重。

并非红颜,仍为祸水,实在可恨。

宋晓对此素来讳莫如深,毕竟他是见过黄少天的,那些人所说并非尽数虚假,昔日的战场杀神早已经成了他家殿下的榻上宾,他虽装作看不见,但心里头也仍然是又疑惑又惋惜的。

他想象不出黄少天当年该是个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今时今日他心中又作何感想。

只是据传言,这个战场杀神可绝非小说话本中常讲的那些个冷面杀神一般,夜雨的七皇子黄少天,是一个极爱说话、话多到停不下来的主,明明是战场杀伐之人,却有着卧龙先生舌战群儒的本事,比起盖世武功来,更是无人不畏其三寸肉舌。

到底是传言,果然是信不得的,宋晓想。

至少在东府的这六年之间,他几乎从未见过黄少天开口说话。

 


一路行到东府门口,宋晓绕到后院去安置车驾,喻文州脱下大氅递给手下,一面向内院走一面吩咐道,“请徐大夫到书房来一趟。”

回屋换了常服,底下人送来了热帕子,他擦了个手的功夫,徐景熙就已经过来了。

“殿下。”

“景熙来了。”喻文州将人都打发了出去,请徐景熙坐下,又添了两盏茶,将一盏递到徐景熙面前,“喝杯茶暖暖,夜里冷了。”

徐景熙也未见惶恐,只略一点头,双手接了茶盏,“多谢殿下。”

“我这几日俗事缠身,未得空过来,少天的身体可好些了?”

“只是染了些风寒,七公子是习武之人,体魄强健,药都没喝上一副便好得差不多了,殿下不必挂心。”徐景熙本是一脸温和,可说着说着却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面上现出尴尬之色,“说起来,有一件事确想禀报殿下知晓。”

喻文州问,“何事?”

“今天早上……”徐景熙清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七公子跟我要了根玉。”

“玉?”喻文州撂下茶盏,“什么玉?”

“就是,就是……”年轻的大夫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就是……做那事儿用的玉。”

喻文州险些呛了茶水,一脸难以掩饰的惊讶。

徐景熙被他看得脸都要烧起来,莫名其妙地心虚,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可七公子要我又不能不给。这事儿我没敢让底下人去办,我自己跑到铺子里买了一根给他了,银子我都没敢去账上支。那玩意儿居然还不便宜,殿下,这银子您可得给我补上。”

喻文州颇有些哭笑不得,答应下来才把人送出去,又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心情有些复杂地向卧房走去。


(删节)


喻文州突然懂了,黄少天是多么聪明的人。

他说他爱他,原来是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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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07 评论-11 热度-250 喻黄喻文州黄少天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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