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寻骨（十七）
好粗长的一章，小生已吐血身亡……
十七、
张佳乐既然开口说了不再进无望山，便是不会进了，叶修没有再跟着他的道理，坐在那山洞里哼了几首歌，想等雨势小些再离开。
他这边本来便能做不多，更何况刚与旧主决裂，诸事待解，无暇分身。再者自己本身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得将一切拜托喻文州和黄少天。
锦川雨季刚过，西海却已然入冬。当瀚海雪漠上落下第一场大雪时，整个沙傍似乎陷入了沉寂中。万籁俱寂，黑夜变得无比漫长，笼罩在苍茫昏暗的天空，徒显无尽疲惫。
黄少天也正陷在无比漫长的黑暗中，记忆如同撕碎的裹尸布，胡乱地糊在他每一寸皮肤上，系紧他的每一条脉络。
天寒地冻，疼痛与冰冷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死死箍住他的手脚，将他拉入冰冷的泥沼。有破碎的光影硬生生闯进血肉，横七竖八地插进脑海思河，生生碾出一路血肉模糊。
眼前一片模糊之中，他恍惚间看到了什么人的身影。忽近忽远，忽即忽离，忽明忽灭。他身如不系之舟，在这些破碎的光影中盈虚浮沉，不见出路。
……
“就是嘛，我才不要叫你师兄，你又打不过我，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要不要我罩着你啊，看在你来得比我早的份儿上我就不要你叫我天哥了，不过想让我叫你师兄也是不可能的！那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你叫我名字好啦。”
……
“心中无我，方能无欲无求。无畏无惧，方能收放自如。少天此刻想必心有所耽，故而无法沉下心来练剑吧。不妨同我说说，何事有所挂怀。”
……
“我此番一去，短则数日长则月余，但无论如何，定会在你生辰之前赶回，我不在时，你轻着点气师傅，留些力气等我回来。”
……
“天色渐靑，想是欲雪，适才我在院中温酒一坛，不知剑圣大人可愿赏光。”
……
“江湖之大，难免有些这样那样的说辞，少天莫要放在心上。我的人，我尚不曾说些什么，又哪里是他人可以定夺的。”
……
“师兄，师兄师兄你慢点！哎呀你慢一点啊，你平时不是很慢的吗怎么一听说试剑大会就跑这么快，虽然我挺厉害的吧，可是也不一定就能一剑封圣啊哎呦师兄你慢点啊！”
……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剑，为你披荆斩棘，扫平一切阻碍，嘿嘿。”
……
“我的剑，那请问你需不需要一把鞘呢。”
……
“没关系，少天不想叫就不叫，叫我名字便是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欢迎你来到蓝溪阁。”
……
“来来来，刚过完年师兄就过生辰啦，快快，你快许愿，你不说了愿望，师傅都不让我动筷子的，我就想吃那个白斩鸡，过年的时候都叫你吃去了。”
……
“愿以此身为鞘，护少天毕生锋芒。”
……
“……师兄，你晚上说那个话是什么意思啊。是、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唉天呐我一定是喝多了，我为什么要跑到你房里来说这些话，我我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我没来过，我回去了师兄晚安——诶诶诶，干什么，唔——”
……
“我就是挺喜欢你的……”
……
“你好，我叫喻文州。”
……
“喻文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
“喻文州，喻文州你快过来，赶快的，上个房顶都这么慢，一会儿月亮都被你慢得不圆了怎么办啊。哇你这是哪里偷得酒，师傅窗根底下那几坛子是不是都被咱们挖出来了。唉算了，反正不管谁拿走了他都会赖到我头上的。”
……
“喻文州，喻文州！”
……
“喻文州……”
……
……
铺天盖地的黑暗中，那三个字写满了密不透风的四壁，呼啸着向他涌来。那些记忆的光影在胸膛中横冲直撞，带来一阵阵气血翻腾。
而最终，所有混乱的记忆被捋成通顺的线，严丝合缝地砌回脑海惨白幽深的裂缝中，一点点拼凑成完整的一方天地。
那方天地中满满的都只是那一个人的眉目。
“喻文州，喻文州……”
他挣不开，逃不脱，陷在大片大片的泥沼里，陷在那个人扑天的浪潮中，无迹可循，无处可藏，无路可投，无药可救。
“少天，少天。”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于是他哭诉，他乞求，他向那个人伸出手，想要脱离这样的境地。可等到看见那个人的面孔时，他又绝望地推开，落荒而逃。
我以为我可以原谅你，我以为我已经释然已经放下，我以为我知道自己曾经有多爱你，你又有多爱我。
可当记忆如潮水漫天涌来，他终于想起一切时，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也根本不明白。
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啊……
黄少天泪流满面地睁开双眼，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时，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恶斗。他已然精疲力尽，却又怒火填胸；好似大梦方醒，却又宛若新生；他仿佛洞若观火，却又茫然无措；明明枯木逢春，却又心如死灰。
那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双目赤红着像是能滴下血来。那幽黑的眸子中噙着的分明是晶莹剔透的泪珠，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面上，支离破碎。
黄少天的内心一瞬间天塌地陷，斗转星移。
他一把将喻文州拉向自己，拽上了床。之后翻身而起，压在了喻文州身上，带着不管不顾地力道吻了上去。
(删节)
人间白骨何处寻，地底黄泉榇半开。
(下一章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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