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小生阿洛了。  

【喻黄】寻骨(十五)

写着写着,天又亮了。

每写完一章,自己就要沉默良久。【我是不是老了……

十五、

一个人?黄少天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看向喻文州。

是啊,喻文州无声地在心下回答。

一个据那人所说,是天字头一号大傻瓜的人。

 

并没有得到任何肯定的答复,可黄少天没有一丝怀疑地断定了喻文州所言必是张佳乐。那家伙,需要保护倒是说不上,可的的确确是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喻文州请叶修去跟着他,看来是知道,自苏沐秋离世之后,即便素昧平生,叶修也再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任何人折进去了。更不必说张佳乐与他相交莫逆,叶修定不会坐观袖手。

不得不说,的确是好思量。

可这重重迷雾之下,事情已经抽丝剥茧地捋出来了条条清晰完整的脉络,被卷进去的人,无论谁与谁之间都有着环环相扣的关联。

孙哲平将千机谱带到嘉世,苏沐秋殒身。喻文州因此弃阁而去,撇下了黄少天,又将孙哲平送入无望山。黄少天失忆与叶修失约,却与出谷的张佳乐意气相投,结为挚友。孙哲平托喻文州日后阻拦张佳乐,叶修托喻文州去无望山揭开一切真相,于是喻文州将孙哲平之托转交叶修。

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兜兜转转,还是他们几人的命数。

虽然看起来只有他一人似乎一直处在状况之外。

然而终归没有人能够逃开,又没有任何事情是毫无理由的,叶修定然知道喻文州会带着自己进去,或者说是自己一定会同喻文州一起进入无望山。那么叶修又想让自己做些什么呢。

叶修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如何确定的。

而他自己,到底能在无望山中做些什么……非自己而不能为的事情呢。

他凝眉细思,待松开时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于是便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喻文州看过来的视线。那个人的目光深沉如海,眼底是倒灌了一片星空般的深邃,直教将他看得心都要化了。

多少年后,黄少天再次回想起这一天,他带着不完整的记忆与喻文州跋山涉水、客居西海,灯火肃穆的大堂里,那个人只用泼了墨的眸看了他一眼,便卸掉了他满身的戒备。

而虽然黄少天之后一直感激和敬佩叶修执意让他跟随喻文州、前去无望山的决断,但他也始终不曾知道究竟为何。

事实上,那日擂台上的匆匆一见,他们离去时叶修不经意地回过头,正巧看见了喻文州望向黄少天的沉沉目光。叶修确定喻文州能走出无望山并非因为喻文州是闽南喻氏之后,真正让他确定他们可以从无望山中无恙归来的,就是喻文州看向黄少天的这一眼。

那是至死方休的光。

 

山洞里潮湿的空气在洞顶汇聚成流,滴滴答答落在张佳乐的脸上。

他做了个梦,梦里是五年前繁花盛开的百花谷,他赤足坐在屋檐上,看着十七岁的孙哲平顶着未干的头发在院中练剑,湿发上的水珠随着出剑的动作被甩出来,碎在尘土中。阳光射进谷口,透过花叶斑驳地落在那人俊挺的鼻梁上,连着剑光上的寒意都减了三分。

剑气震荡之下,满院繁花四散飘零,尤其是开得最盛的一棵杏树,剑风荡过时如同下雨般,满树的花瓣随风而落。张佳乐看得呆了,忙跳下房去冲到树下往那漫天花雨中一立,任那花落了满头满身,他还高兴得直打转。

到底是少年心性耀九天,百花谷与世隔绝,十六岁的张佳乐又怎识过愁滋味。刚刚沐浴过的少年长发未束,一身素白中衣赤足而立,稚气未脱的面庞初现风流,眼角眉梢都是绝代的风华。

孙哲平收了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佳乐,他的眸底晦暗如深,心口也骤然疼痛了起来。那张秀润天成的面庞和无双的笑靥背后是不可改变的命运,张佳乐还未担世事的双肩上却早已荷满了为他背负的责任与使命,无辜而不可推卸。

还有……

他暗暗抚上左侧胸膛,跳动的心脏里同样生存的连心蛊已经将他们永远连在了一起,他的安危甚至成为了决定张佳乐生死的最重要因素。可他半世命途多舛,如今虽然规避于此,却不可能永远留在百花谷。然而无望山宝藏未解,各派纷争仍在,寻找他踪迹的人数不胜数,一旦闯进武林便只是血雨腥风,他此身尚不足惜,却叫他如何舍得如何放心他的乐乐。

这可究竟如何是好。

 

张佳乐正闭着眼睛感受他的花雨,身子却突然失重,被人抱了起来。孙哲平意料之内地看见他慌乱并且张牙舞爪的样子,抱着人靠树而坐。他将张佳乐搂在怀里,纤细的脚踝被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一点点将他脚底刚刚沾上的泥擦掉。

张佳乐心跳如擂鼓,于是难得安分,睁着黑白分明的眸眼看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那人原本是专心致志地在擦他脚底的土,被他盯了一会儿却突然开了口。

“张佳乐,你再看我,我就要亲你了。”

张佳乐眼珠转了转,伸手去拽他的头发。孙哲平挑着眉毛转过来,刚想吓唬他两句,就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上了唇。

转瞬即逝的一个吻,张佳乐两颊通红,却骄傲地仰着脸,露出得逞的笑意。

孙哲平也笑,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有风入谷,杏花凋零如雪,落了他们一身。

 

滴水破梦,张佳乐恍恍惚惚从梦中醒来时,听到有人一直在旁边唱一首歌。那曲子低沉凄恻,唱曲的人又稍显随意,他完完整整听了一遍才听出那是《思佳客》的调子。

他慢慢坐起身靠在山壁上,看向倚在洞口的叶修。那人手中还捏着两根草,像是自己昏睡时他觉得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已经被折得蔫巴巴的。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手指轻轻地点着,跟着口中哼唱的节奏,一下下的,好像点在心口上。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叶修知道他醒过来了,却还是唱完了这一遍。唱罢也没有回头,倚在洞口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山洞中显得空灵而落寞,又带着两三分掩不住的自嘲。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那人淡淡念着,摇了摇头,许久才又缓缓说了一句。

“何时又能把银釭照呢,但恐今后相逢,都只在梦中了。”

张佳乐闻言心头一震,几乎落下泪来。

 

-------

词是晏小山的。

记得陪作者聊聊天呀。

2017-07-17 评论-24 热度-233 喻黄喻文州黄少天寻骨全职高手唯洛
 

评论(24)

热度(233)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