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小生阿洛了。  

【总结】出路:二十二岁祭

1、

这显然并不是很好的一年。我心里的某些评定标准从来不算高,但总是很少听我说哪一年是很好的,或者干脆说是没有罢,虽说如此,我也不怎么说不好,毕竟你以为不好的事情,比起之后要发生的或许都是好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条无法回头的下坡路。所以不管怎样,总体上也算是功过参半得过且过,最盼和最怕的都是求仁得仁,却也不大知足。

然而今年莫说是好了,连勉勉强强都算不上,我想不管再过多少年,只要一提起我的二十二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哦,那真的是糟透了。如果非要说一件值得庆幸或是勉强算作好的事情,那就是我活下来了,在这样糟透了的一年里,我还是活下来了,到了我的二十三岁,或许会更糟糕的一年,也或许不会。

当然,谁又能说这一定是好事。

这一年我写信不多也不少,倒是比上大学的时候多了些,但比起高中还是差很多,不过信件中倒是很少提及自己的近况,说的那些话自己看着都厌倦。有那么一两次,我提到自己病得不轻,有时候半个多月不出家门一步,一两个月不见一丝阳光,不见人,也没有任何社交。

可转头来我又会十分抵触以病者自称,并且对他人劝我去寻求或者直接对我进行心理干预的行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我只是累,满心厌倦,在极度兴奋时感到极度悲伤,从不快乐。

如果这是病,那我大概没救了,也没想求救。

他人总在定义我,想要你拥有所谓快乐,希望你人生幸福美满,劝你想开点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这几年情绪一直不太好,听见这种话时越来越想发火,一旦如此又会有人觉得你莫名其妙不识好歹,所以到头来还是一个人最好。

我的大部分人际关系都有着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绝望的腐败感,从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凋零,我曾经真切地把希望寄托在某些人身上,希望他们可以把我拉出悬崖,直到我发现我最想要的始终是崖底的黑暗,山顶只是他人强加给我的风景,而事实也证明,没有人能够拉住我,所有希望我为他们活下去的人最终都会抛弃我,再冠冕堂皇地告诉我一句,你得为自己活。

那你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我伸手了,你为什么又要松手?承诺总是一文不值,所以捧出去的真心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一滩烂泥,摔便摔了,精光。

我能走到哪一步,能活到哪一天,并不会影响任何人的任何生活,可总有些人在你想离开的时候会哀婉凄凉得好像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一样,可他或许只是心血来潮突然看到了你某一天微博或朋友圈。自我中心,过高的存在感,漠视的责任心,随便出口的话,杀人也不偿命。

真可笑。

我这一生再也不会试图走进任何人的生命,也再不愿被任何人所定义,所左右。

不知我父母家庭者,你无权以生死评定我孝与不孝;不经我人生者,你也没有资格以此判断我是庸懦还是孤勇。我拼尽全力找一条出路,被囚困,被禁锢,斩断双翅,画地为牢,生则生,死则死,无须多言,也不愿再谈。

我把自己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去接受和理解不同的人,但我其实从来没对任何人任何事抱过希望,我放弃了自己,可我也只相信自己。


2、

我是在这一年里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正在彻彻底底地改变,向着一个我最不希望的方向一去不返。我焦虑、烦躁,病痛不止,内心自然不静。于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或许真的过了最适合写东西的年纪。旁的人我不了解,但至少是我心里认为的最适合的,或者说最适合我自己的写东西的年纪,的确已经过去了。

浮躁,焦虑,厌世情绪疯狂地滋生,病痛,操劳,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我这一年很少写作,写作也早便不用来排解,倒像是另一个切面的自我审视,一场拷问,或是救赎。

我的主角总是心怀理想,却在各种形格势禁中被狠狠扼住喉咙,理想和志向一文不值,最后不得善终,但又都算得上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真是奢侈的四个字。

其实每个人都是在找出路,我们来到世上的一刻就在走向终结,只是每个人走向终结的方式,面对终结的态度都不相同,有些人从来不想,有些人几十年后才想,有些人终其一生在想。

我不喜欢重复,生活和生存的差别连小学作文都开始分辨,但总有些人半辈子过去仍然等同为一,如果生活只是为了维持生计日复一日地循环,那么活一天和活一辈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入,我从不惧怕苦难,我只是厌倦那苦难都千篇一律。

前两年的总结我谈很多,古代文学,国学文化,设计策划,摄影配音,其实大部分都是我为了让生活看起来更有意义更充实而振作精神满怀激情地去做的事情,但在那些激情背后,疲惫感会成倍地如潮涌来。

这一年我只提到了写作,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实在是太累,连粉饰太平都不想了。那些事情也在做,可对我而言喜欢从来不是执念,我再喜欢的东西也随随便便就可以放弃,不是不够喜欢,而且对我而言喜欢这个概念不够重要,何况我还放弃过那么多比喜欢重要得多的东西。

但写作显然不在其列。

于我而言,想必一定是我活到什么时候就写到什么时候,活不下去未必是写不下去,但写不下去便定是活不下去了才是。

创作非我生命的唯一源泉,只是一片难渡的苦海,我不愿浮亦不甘沉,于是苦苦挣扎。或许终究难有出头之日,而子长那句耻没于史却始终是一根亘在我心头的刺。

十年倥偬寸难行,世事龃龉意渐平。

枉我饱读圣贤书,千秋史策不留名。

未将风骨求恩幸,把臂入林无人应。

袖底明月自当有,举世皆浊谁独清。

如今再回头看,早已非是十年倥偬,倒不如说二十三年弃置身了,只是我没有沉舟侧畔千帆过的魄力,更没有暂凭杯酒长精神的故人,病树前头,当真是万木逢春,独自枯萎。

我总希望走得更远,看得更多,每当我停止学习,停止涉猎,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所谓娱乐和休息时,我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但事实上,我节省出的那些时间并不都用来自我充实,更多的时候我总是在反思,在质问,在怀疑。

我自己,和我所作所为,我存在的意义。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习惯。

自我剖析和拷问总是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决然,我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为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不死不休。

漫长而令人绝望的拉锯战,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剖析和拷问,才牵着我缓慢但是坚定地往前走。最后只能苦笑着说一句,谁又想过要回头呢。

我能留下的,只有我写下的。

我从不知足,故而笔耕不辍。

只盼着有一天能将沧涯望断,呈现于世人眼前。


3、

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的学业、事业、理想,我的朋友、家人,我都并不想在此提及,毕竟不知道在这文章里提到是该站在什么立场,怀着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我上一次写自祭文也有好几年了,心态变了不多也不少,但不管谁问起我最近怎么样,我都只是回答老样子。这是一个我不愿意回答,并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我一直很好奇过生日吹蜡烛之前大家都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许过愿,有时候会直接说我没有愿望,有时候会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又或者带着些期许地真心实意地闭上眼,然后想自己到底有什么真心希望的,想要的,在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惶恐和失措会铺天盖地地涌来拍在我的头顶,我唯一想要的,没日没夜真切希望的那件事情,我不敢期许,不敢盼望。

好吧,我讨厌许愿。

我一直有很强的自虐倾向和自残行为,生活一片麻木,痛苦是验证生存的唯一标准,很多人说我太过清醒,但我永远觉得自己还不够清醒,还应该更清醒一些。

我确实是个很差劲的人,至少对我自己是这样。但这话只能我自己说,你可以说我漠视生命,不珍惜自己,不知道活着有多珍贵,但所有置身事外的评头论足永远只是隔岸观火的轻松,你永远不能设身处地,永远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永远不会知道,每一道自己深深划下的伤痕,都是为了提醒自己活下去。

活下去。

请你尽你所能,拼尽全力地活下去。

直到彻彻底底地崩溃。

并非每个走投无路的人选择孤注一掷之后都能找到一条出路,但在这条路上邂逅的所有人与事我都视若珍宝,倾心相待。或许终其一生我都不会找到面对死亡的勇气和真正有意义的生活,可我依然为此疲于奔命。

我不再渴望自由,快乐,健康。

也不盼着自己能得尝所愿,无怨无悔。

只希望自己能再走远一点,再多留一段日子,再抬眼看一看,我曾经百般波折万仞加身也愿意相信的那些东西。

至于什么出路,其实没有也无所谓了。

反正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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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阿洛,见过各位。

2019-05-06 评论-11 热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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