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生辰纲 （上）
生贺第三篇。顺便444点文里 @竹箫。 的梗。
寻骨……嗯，等等。
俩人前嫌尽释突然不会写了【喂
上、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天下之腹，富商云集。十里画廊上莺歌燕舞，秦淮河畔流年美眷，商铺林立，四通八达，多少人穷其一生都不能触碰一二的天上人间。
而京城里的宰相大人，那又是什么人，权倾朝野，万人之上。将年仅十岁的小皇帝拿捏于鼓掌之间，手中握着多少人的升官发财路。
如今啊，这京城里翻云覆雨的宰相大人要过寿辰，自然就给有心思的人提供了一条好门路，一时间往京城来的礼单密集如云。可这送礼真真是一门学问，不是谁都能送的明白的。要说送得最明白的，那还是要数越州陶知府。
这位素来只进不出，热衷于搜刮民脂民膏，为害一方良久的知府大人可终于有地方花银子了，听说礼单就列了整整八页，装运寿礼的车队排起来足有三十米长，又派了两个护卫队，一百来号人进行押运，领头的是越州府大总管，还在江湖上雇了十个镖师，专门护送这几十车的贺礼。
如此劳师动众、声势浩大的一队贺礼，所载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物品，从奇珍字画到玉器摆件，从古书古卷到珍贵药材，萝卜青菜一般整箱的装车，真真是那书中写到的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叫人看花了眼，也凉透了心。
然而这礼物之中最令人惊叹的，还是车队中间的一辆四牡并驾的马车，黑楠木为身，浮云纱为帘，丝绸披落厢顶，窗牖镶金嵌玉，极尽奢华。
你问这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这送礼讲究投其所好，相国大人最喜欢什么，自己装的就是什么了。
听说相国最好妙龄美人，陶大人动用所有人手，四处寻找妙龄女子，抓空了越州治下所有的道县，万里挑一选出来的美人，便坐在这车里了。
这不，眼看着到了九月半，三十米长、百十号人的车队终于浩浩荡荡地上了路，一路向着京城的方向行进了。
蓝溪山流云寨的黄二当家的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整个人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要知道，山里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都说是要劫富济贫吧，这富没劫到几个，贫可真是没少济，眼瞅着这一寨子人连饭都要吃不上了，黄二当家的愁啊，愁得一把一把薅头发，最近连话都少了不少。
唉，寨子里上上下下百十来号兄弟，大丈夫总不能饿着肚子替天行道吧。黄二当家的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不由得又是一阵惆怅。少说也个把月没见过油水了，这张嘴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
所以陡然听说了这么个消息，能让他不动心不激动吗。三十米长的车队啊，够全寨上下吃个十年八年的了！
要问这黄二当家的是谁，顾名思义，蓝溪山流云寨的二当家，姓黄，黄少天。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打遍方圆百里不见敌手，因为杀了邻村欺凌妇女的恶霸，被官府通缉，无奈之下跑到山上落草为寇。
你问这大当家的？
这流云寨没有大当家的，黄二当家的就是最大的了，但他觉得黄大当家的不好听，体现不出来他的潇洒英俊，便叫大伙儿都叫他黄二当家的，说是等他讨了媳妇，将来媳妇就是大当家的。
这话说了多久不清楚了，但流云寨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大当家的，估计着是黄二当家的还没有讨到媳妇呢。
你问他急不急？这终身大事儿能不着急吗。这不，一听说有人将讨媳妇的本钱都送到了家门口了，黄二当家的当即来了精神，立刻叫了人来差使，“去去去，快把几个当家的都请到堂上议事，有大活计要做了。”
虽然黄少天说的是几个当家的，可实际上，算上他也不过才三个人而已。
三当家的姓郑名轩，表字忧轾，人称郑公子的便是。这位郑公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公子，名门之后，世代旺族，书香满门，祖上出过三代帝师，出将入相者更是不计其数。到了这一代，不知怎么如此凑巧，房房所出具是女儿，独剩了他这一根男苗苗，寄着家族厚望。单从他这个名字便看出来，名轩，字忧轾，顾轩怀轾，取高就低，担着郑老爷子一片望子成龙的忱忱诚心。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宰相专权后大举铲除先帝幼帝一派的势力，郑家首当其冲，举家蒙难。郑公子也真担得起这个名字，危关之耳，独架高轩，散尽府中仆从人丁，藏女眷弟妹于深山村落、隐姓埋名，然而父母难保、此身戴罪，无奈之下只身出逃，最后落草为寇。
要说这流云寨实是他先占山所建，府中受郑氏恩惠的侍卫随从无甚牵挂的不忍弃主而去，便一并落了草，恰好那日黄少天惹事出逃，仅剩的那么点钱粮又拿去接济人了，等饿了肚子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一身坦荡荡没半个值钱物件儿，只能舔着脸上山讨口饭吃。
郑家人以为官府中人找上门来，不由分说便是一场恶斗，黄少天将人都打趴下了之后一边啰嗦着一边笑，“我说你们至于吗，我就上门讨口吃的，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要不要脸啊这么大个山寨，还有没有天理啦，你们这里当家的谁啊，能不能管管了！”
幸好郑公子独具慧眼，又向来大度，不仅给了饭吃，还留他住了数日。相处之下发现黄少天为人青天朗日，不仅身手不凡，又行事磊落、性情飞扬，遂举寨相托，连当家的位置都让了出来。
不过，后来黄少天才发现，都是说得好听，什么独具慧眼，什么素来大度，什么举寨相托，依他看，丫的郑轩那厮他根本就是懒！
这最后一位当家的姓宋名晓，人称定海针的便是。听说这人心如磐石稳、人如定海针，不起眼高高瘦瘦个文弱人，却有着个八方不动、波澜不惊的大心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幼时身体不好，少林寺修了一身内家功夫，劲力刚强，一掌能将人轰出五米远，砸得土墙上都出个大坑。
后来回寺中拜见师父，竟撞上师父在佛堂静室之中奸淫借宿的女客，眼见着敬重有加的恩师竟然是衣冠禽兽，定海针也难得发了火，大怒之下杀了和尚，投了山寨。
这会儿，三人于堂上聚了，黄少天首位上大剌剌一坐，支棱起一条腿，对另外两人说，“怎么样，哥两个，听说了没，越州来了个送礼的车队，装了有十几辆车，朱器宝玉什么都有，是块大肥肉。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藏一藏，这不是等着人来抢吗。我看了，咱们蓝溪山是越州往京城去的必经之路，少不了几天车队就会走到这儿了，越州知府陶轩素无贤名，想这些金银也定是不义之财，我等取之如何？”
定海针宋晓听后一点头，“越州到蓝溪山之前无甚偏僻地方，十几辆车的车队想必护送官兵也不会少，应该能安全走到这里。等过了蓝溪山，这一路上都匪患不断，即便我们不劫，也难保别家不会动手，倒不如我们劫了去。郑公子怎么看。”
“十几辆车的贺礼，这可得打好大一架了，想想都累。”郑公子懒洋洋地扒在椅背上，没精打采的样子，“不过寨里最近好像都要揭不开锅了啊，那就劫吧，也好给黄少攒点儿媳妇本钱。”
黄少天听了这话乐了，“嘿呦，难得郑公子有这么爽快的时候啊，那我就替未来大当家的先谢过郑三爷了，咱们这就说定了。听说这车队里就有个绝色美人呢，没准感激我救了她就对我以身相许了！阿宋你安排一下人手，这两天多加几道岗，哨点也阔出去几里，时刻注意着车队的动向，等到了蓝溪山下咱就抢他丫的。”
郑轩听了顿时苦大仇深，“你怎么光想着些打打杀杀的，那毕竟是百十来号官兵，就算我们能打，打起来也很累的，更何况这么大批宝贝，肯定不是等闲人手护送，万一有所伤亡多不划算，而且美人若是被吓跑了就不好了。咱们能不能来点斯文的解决方式啊。”
宋晓眉头一挑，环胸笑道，“这么说，郑公子是有了好主意了吧。”
“我哪有什么好主意。”郑轩道，“那智慧都是前人的，要想法子且去书里找啊，吴学究智取生辰纲听说过不？咱也学学那七星聚义，卖些个瓜果梨桃、酒水烟茶的，下上几把蒙汗药，把人迷晕了还不任凭我们大笔捡银子。能将这么大批宝贝摆得明晃晃的上路，我看那押车的要么是自视过高以为天下无敌，要么就是真蠢，连树大招风的道理都不懂。若是真蠢当然更好办，若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咱们不是还有黄少吗，方圆百里谁能打得过黄少。”
黄少天听得头晕，挠了挠后脑勺，“阿轩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刚刚说那一堆我就只听懂你最后夸我厉害那两句了。什么生辰纲，什么七星聚义的，不要仗着自己读书多就欺负我们啊，快说说到底该如何行事。”
“好啦，你二人且听我说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