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小生阿洛了。  

【喻黄】山河半壁(上)

哎,说写就写。



山河半壁 上


白头山上有方蓝溪台,那是个顶好的地方,崇山峻岭之间,碧溪清流左右,有林鸟相伴,有花开十里,白日放歌,纵酒长吟,临风举觞,对月成舞。

游人爱之,骚客爱之,某个喜欢爬树睡觉晒太阳的剑客自然也爱极了这地方,俨然有烙上个自己的章印据为己有,或是闯进宫去逼着皇帝老儿把这块地划给自己的趋势。

因为黄少天现在很不开心。

暮春之初,风和日暖,怎么看都是个适合睡觉的好日子,却不知打哪儿来了一群咬文嚼字的酸书生,说什么此处风景极佳,恰有方台一张,不若效仿古人兰亭流觞,在此集会一日,饮酒作诗,笑谈古今,也体味一把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是何等的游目骋怀。

品味个鬼呦,黄少天暴躁地翻了个身,靠着树干在粗枝上坐了起来。这上巳节虽然是个祓禊祈福的日子,可是一群小姑娘跑水边来踏歌起舞也就罢了,这群大男人都咿咿呀呀地在这儿念了一早上的诗了,还没个够?这说不定是他枕戈待旦前最后一场好好的春睡,眼见着这就被搅和得一点儿不剩了?要不是看在坐在蓝溪台下水边的那个小书生长得挺好看的份儿上,他早就跳下去把人都轰走了。

黄少天盘腿躬身,换了个姿势坐着,双手拄着下巴,眼神儿跟着下面的人走。

哎,就是挺好看的嘛。

 

喻文州倒不是个不合群的人,蓝溪台好景好风光,自然也是喜欢的。可若说今日集会,他倒并不十分乐意。春波碧草,雪月风花,一时兴起吟上一首半首倒也没什么,可若一整日都聚在一起,专专吟风颂月,他当真是感到乏味无趣得很。

但友人邀约,盛情难却,他便只好应了,自己寻了蓝溪台下的水边稍稍图个清静,然而方坐下没一会儿,他便略有些惊讶地感觉到,对面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是因为那目光丝毫没有敌意。

但他也有些在意,毕竟那两道目光是那样的坦荡和灼热。

晚间人散,他与友人告别,说自己这一日全无佳作,想一个人再留一会儿,往山深处走走,说不定能写出什么好诗来。友人不疑有它,便与他拱手作别了。

喻文州在水边立了一会儿,忽地就笑了起来,迎风清吟道,“算边关烽火起,想龙腾万里,立马登高堤。”

那边树林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浑身上下最白的地方大概就是冲他笑时露出的一口牙。

那人掸了掸身上的土,向他走过来,“哎,听了一整天了,就刚刚那两句才真是好诗。我就说嘛,小爷我注意到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喻文州听后一笑,不知他这算是在夸谁,便没接他的奉承,只问道,“足下何人。”

“我嘛,我叫黄少天。”那人笑嘻嘻的,不知怎么蹭得乌漆墨黑的脸上生着一双极为灵动的眸,就是这双眸中的目光,隔着那样远的距离落在自己身上,都仿佛生了温度。他指了指自己,说道,“用你们读书人的说法那应该是……黄少天,黄沙百战的黄,少年侠气的少,天高地迥的天。你呢?”

“喻文州。”他只说了这三个字,黄少天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喻文州颇有些无力,又接了一句,“譬喻的喻,文章的文,九州的州。”

听他这样解释,黄少天笑得更欢了。喻文州还有些诧异,如何这就笑弯了腰,就见他弯下身在溪中捞了一捧水,胡乱地洗了两把脸,站起身时向后甩了甩头发,对他说,“你不错不错,和那群人不一样,酸得恰到好处,是个有趣的人,很对我的胃口。”

喻文州又被他说笑了,“哪里对?”

“长得最对。”黄少天突然凑到他身前来,色眯眯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先生生得可真好看呐,不知有没有许配人家呀。”

他将“许配”二字咬得不轻不重,听在人耳里却麻酥酥的。

喻文州倒也觉得他挺有意思,微笑着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未曾婚配,但总想着怎么也要找个白白净净的人,才好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然若是一口咬了一嘴的土,未免太煞风景了。”

黄少天被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饶他一张如簧利口,也好半天没说出来话。

喻文州瞧着有趣,又继续道,“不过黄少侠生得倒是极好看的,这张利口这样能说,想必也不会让人咬上一嘴土吧。”

“你……你们。”黄少天好阵子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来,“你们读书人……都这么说话吗?”

喻文州彻底笑弯了眸,伸手向黄少天探过去。黄少天一惊,险些跳了起来。

“你干嘛?”

喻文州的手从他脸边蹭过,最终在他的发顶摘下了一根草,向晚风中一送,收回手时眸光已经深邃得一眼望不到底。

他故作哀声,“唉,就你这个胆子,居然还敢在深山里调戏陌生人。”

“腾”地一下,黄少天觉得有一团火在自己脑中炸开了,他摸了摸脸,感到适才被喻文州的手指蹭过的地方烫得吓人。

晚风微凉,他整个人却好像要烧着了。

怎么办,他黄小爷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一朝失策,居然被这么一个长着一张小白脸看起来人畜无害只会吟诗作对的酸秀才给调戏了?

不行不行,这说出去他还能混吗。

 

“为什么说那两句诗好?”喻文州突然问。

“什么?”黄少天一愣,正烧得有些糊涂的脑袋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啊,那是自然了。总好过章台走马花前月下吧,边关烽烟四起,若是无国无家,再会寻花问柳又有什么用。不过他们大概也不在乎?毕竟皇帝姓什么都不耽误他们吟诗作对啊。说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惑,你说王粲登楼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啊,他劝刘琮把荆州一十二郡拱手相让,自己倒是入了人家曹子桓的幕,最后成了建安七子,千古流传。”

黄少天想了想,“他怎么写的来着?冀王道之什么兮?”

“冀王道之一平兮,假高衢而骋力。”喻文州道。

“对,就是这个。”黄少天连连点头,“他希望天下太平,好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所以他就劝他主公投降?天呐,你们文人都是这么想的吗?你呢?”

喻文州有些好笑,“你同旁人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问吗?”

黄少天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那当然不是,我这不是中意你吗,所以担心你要是那种没眼界没骨气的酸文人,只想着一展才华,全然不顾家国大事的,自己没本事不消停待着还到处坑人,那我得多伤心啊。我看你这虽然没登楼但也算登山了,作了什么诗没,说给我听听?”

“等你回来吧。”喻文州对他温和地笑,缓缓说道,“等你从边关回来,我给你写诗,看看我写的花前月下能不能入得了你的眼。”

“你知道我要走?”黄少天惊讶,他从何处看出自己要赴沙场的,但未等想通他便猛地一愣,难以置信地又抬头看着喻文州,“什么意思?你刚刚说要等我回来?”

喻文州走近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鼻子。这一次黄少天没有躲,任凭他将自己鼻头那点没洗干净的灰蹭掉,再抬起头时就见喻文州笑吟吟地盯着自己。

“看在你这张脸洗干净之后还挺好看的份儿上。”喻文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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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狼天天 被反调戏了吧。

2018-03-25 评论-9 热度-187 喻黄喻文州黄少天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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