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小生阿洛了。  

【喻黄】汉风起

写了好久,感觉有好多话想说,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的。

慢慢写吧,希望会有人看。




汉风起 


黄少天现在非常的不爽。

任谁在又热又累又饿的情况下还被骂成是神经病都不会高兴起来的,更何况今天还是他的生日。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蓝汪汪的一大片,连一丝云都没有,阳光火辣辣地直射下来,一眼便看得他眼花缭乱。他抬起袖子想擦擦汗,可抬了一半却又放下了,汗珠顺着两颊清瘦的线条在下颌交汇,再沿着颈子流进衣领。

他大概快要中暑了,黄少天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绪也不可控制地飞转起来。他遇见喻文州的那一天,就是九月中旬一个热得人快要自燃的日子。

那个人着了一件白底蓝纹的直裾,暗纹祥云,提花锦勾边,三重衣的着法,领口处能看见洁白的中衣,袖口处绘的是十二章纹中的山,取其稳重之意。外面罩了个天丝棉的青边缟素大氅,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他那时刚上大一,蓝大的报道日结束之后,校社联组织学生社团开始进行纳新,作为这一届文学院为数不多的几根男苗苗,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已经在黄少天耳边磨叽了几百遍,让他一定要去文学社团那边转一转,务必做一个热爱文学的好青年,给文学院的男生长点脸云云的,黄少天自认是能说话的,都被他们磨得发了疯。

顶着这么大个太阳去逛社团,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其实他更想像他那个叫郑轩新室友一样缩在宿舍睡觉或者玩电脑,可架不住苏沐橙学姐的夺命连环电话,最后还是认命地出了门,还没等走出两步就被热浪拍了回来,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可乐。

明明已经快要秋分了,南城的九月却像是热发了疯,三十七摄氏度的高温烤得人汗流浃背,只要穿着件儿衣裳就都觉得多余,所以在满学校的超短裙半截袖之中,那个穿得又厚重又拖沓的人显得那么的突兀。

突兀到大概路过十个人中有九个都要在心里暗暗骂上一句神经病,而剩下的一个就是黄少天,他直接走了过去。

“啊,这位学长,你这是……”饶是黄少天再直率爽朗的性子,都不禁委婉了几分,拐了个话头问道,“这大热天的,你不热啊,穿得这么多。”

黄少天眼睁睁地看着汗珠顺着那个人清瘦的脖颈流进领口中去,可这个人却好似真的感觉不到一样,并非是嘴硬地死死忍着,而是一种真正的气定神闲。站在快把黄少天整个人都烧着的阳光下,他的脸色却反而有些苍白,显不出一丝一毫的烦躁。

黄少天颇为文艺地想,这位学长的灵与肉怕是分离的吧,这肉体越是在烈日炎炎下承受苦难,就越能昭示他灵魂的闲庭信步。

“学长,你这是……话剧社?”黄少天又看了看喻文州,怎么都像是个古装电视剧中走出来的俊逸书生,比宁采臣还要无害一些,说不得招过多少个聂小倩,“这也太辛苦了吧,这大热天的里三层外三层地在这儿站着,万一中暑了怎么办啊。你怎么可能不热呢,你是不是已经感觉不到热了啊,那很危险啊学长,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关系,我真的还好。”喻文州冲他笑了笑,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我这不是话剧社,是汉服社,我身上也不是戏服,是汉服。”

“汉服?”黄少天听见个新鲜词,“汉代的服装?”

“不是汉代的,是汉族的。”喻文州神色平静,缓缓说道,“汉服不是古装,是民族服装,并不局限于某一个年代。”

“汉族的?”黄少天哑然,挠了挠鼻尖,突然一拍脑袋,“对啊,你这么一说,咱们国家五十六个民族,五十五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特色服饰,好像就是有汉族没有。”

“不是没有,是断代了。”喻文州解释道,“明朝灭亡之后,清朝颁布了剃发易服令,再之后就是更大的战乱与变革,时代更替,统治者没有像明太祖沿袭汉代服制一样在这方面有所举措,导致了汉服的消亡。”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了,再去复古,是不是有点儿生瓜硬扭了啊?”黄少天觉得他说得有理,可一时半会也不怎么赞同就是。

喻文州听了这话,眸光微动,睫羽低垂,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复古,是复兴。复古是倒退,而复兴是继承和发展。”

“黄帝垂衣裳而治天下,是谓华夏之端。中国有章服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身为华夏儿女,自当不忘初心。”

那双幽黑的眸子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温和的目光柔柔打在自己面上,却胜过三十七摄氏度晴天里的太阳,一瞬间把黄少天烧得满脸通红。

明明没有做贼,却莫名地心虚。他把手里的可乐递过去,说学长喝一瓶吧。

喻文州笑了笑,说差不多也该休息了,走吧,我请你喝茶。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加了汉服社,被文学社地学长学姐教育得耳朵都出茧子,可再一看见喻文州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和幽黑的双眸,他就着了魔一样,连平日里他老爹拎着他耳朵让他喝的又苦又涩的茶他都觉得要比可乐好喝了。

喻文州便是不同的吗?

不,不不,还得说是他太善解人意了。

不然的话,同样的场合,同样的遭遇,他白衣蓝裳窄腰长腿地立在炎炎烈日下,对别人说着喻文州当初对他说的那番话,对面的小丫头不仅没有给他一瓶可乐,还白了他一眼,跟旁边的人说,看着挺帅个学长,怎么是个神经病啊。

黄少天被气急了,极少地自我怀疑起来,难不成真的是他的气质问题?只能做个短衣粗褐的店小二,做不得喻文州那样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就在他觉得自己再在这里站一会儿一定会发疯的时候,终于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一身转身就看见喻文州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与他一模一样的一套衣裳,米白色的交领上衣,藏蓝色的天丝棉下裳,领口异色,绣着云纹,腕上手绳系紧,腰间束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来,活脱脱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侠客。

其实黄少天从来没有告诉喻文州,在看见他第一眼时,黄少天就已经觉得,他就像是一个魏晋时期的世家子弟,两千年文化长河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真正的名门望族,满身的清傲矜贵。

有匪君子,风骨如竹,迎风展露,心中有节。

也就是他了,说出“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这种话时会叫人觉得一点儿都不虚伪不做作,好像就是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黄少天活了二十年,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为一件事义无反顾、肝脑涂地的感觉,而这件事却是为了民族的复兴和发展而奋斗。

多么引人发笑的一句话,可当自己把责任压倒双肩上时才能明晃晃的感觉到,那种旁观者的笑意是那么的令人恼怒和绝望。哪怕对方已经尽力掩饰了不解和嫌恶,却丝毫不能减轻他心中的无措和失落。

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喻文州的,他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呢。他就那样坚信着,自己会站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吗。

那么有朝一日,会不会有更多的人站在他们身旁,不再用调笑和怀疑的语调,而是满怀肯定地说上一句,我在为了民族的复兴和发展而奋斗。

真是渺茫啊,黄少天想。他们所为之事,和他们所立之处。而唯一真实的,让他对一切满怀希望和坚持的,无非是眼前的这个人罢了。

“少天,生日快乐。”喻文州说。

 

蓝溪之畔,临水起阁,静待风起,不曾云散。

他们的汉服社,叫做蓝溪阁,他们的每一场活动,都叫做汉风起。

黄少天静静地想,这蓝溪阁中,汉风起时,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过来的,始终是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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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复兴,衣冠先行,始于衣冠,达于博远。

2017-08-12 评论-18 热度-243 喻黄黄少天喻文州汉风起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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